萨特认为,我们的知觉产生了这样的意识:
“人是万物借以显示自身的手段。”即由于人的实在才显出万物的存在,才有关于人是使物得以显现的手段的意识。因为:
“这个风景,如果我们弃之不顾,它就失去了见证者,停滞在永恒的默默无闻状态之中。”我们的视线给予本身没有联系的山岳、湖泊、天空以统一,使之成为一个风景而存在。世界由于人们的每一个行为经常展现出新的面貌。但是,人是“存在的侦查者”,却不是存在的生产者。如果目光离开了风景,风景就从我们面前消失,但消失的不是风景本身,因为:
“将要消失的是我们自己,而大地将停留在状态直到有另一个意识来唤醒它。”根据对知觉的这种考察,萨特确立了如下的命题:
“艺术创作的主要动机之一当然在于我们需要感到自己对于世界而言是主要的。”而且,他从这个命题出发考察了艺术创作的种种问题。在这里要回顾在这一问题上的哲学思想前提。萨特提出了一个存在主义哲学的命题:“存在先于本质”。不管人们业已存在的本质为何种形式,人都不是由一般人性乃至神性而规定的存在,也就是说,人没有事先规定的本质。
在不受任何规定的意义上说,人是完全自由的。人除了是自我创造出来的以外什么也不是。他只能通过一系列的选择实现其本质。如果一个人现在的风貌与过去的风貌相一致的话,那么他就被他自己的过去所规定而失去了自由:
如果把持续至今的风貌引向未来,则未来就被现在所规定,也同样失去了自由。
因此,生存就是脱离过去,脱离现在,投向未来。进一步说,生存就是在完全自由的基础上在每一瞬间所作的自我选择。不受任何东西规范,也不规范任何东西,并且同过去、未来毫无共同之处。
这样,生存就是虚无;任何必然的存在都不足以说明生存,自我必须在完全的虚无中自由地不断地选择;所以,人们对自己的选择要负全部责任。这就是生存,萨特名之为“自为存在”。
诚然,人们在绝对的虚无、绝对的自由、绝对的责任面前进行选择会感到不安,要避免这种不安,就只有把偶然性变为必然性,也就是现在同过去、未来相一致,过去对现在、现在对未来起着全部规定作用的存在,即人之外的物的存在。萨特把它称为“自在存在”。
但避免不安,把偶然性转变为必然性,这就意味着自为存在转向自在存在,抛弃自由把自己等同于物的存在。这同上述萨特的伦理思想是格格不入的,即:
一方面要避免向自在存在的转化,另一方面又要除去纠缠着自为存在的不安,获得存在的确实性。这就涉及到艺术和文艺创作问题。萨特说:
“我们不可能同时既揭示又生产。”为什么呢?因为虽然被创作的东西对于他人来说似乎是确定的,但对于创作者本人来说则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改变这条线、这块颜色、这个词;因此它永远不能强使我们接受它。”如果遵循习俗,传统和其他标准进行创作,作品可能在我们眼里保持其客观性;但在基于自我规范、或从心灵深处所发生的创作情况下,就会在作品中发现:
“我们自己的历史、我们的爱情和我们的欢乐。”作者创作的作品对作者来说不可能完全是真正的对象。作者在作品中只能触及我自己的主观性,有时却把握不住自己创作的作品。所以萨特说:
“没有为自己写作这一回事。”当作家要通过自己的作品来暴露世界时,他是为他人,而不是为自己个人乐趣而写作。因此,他也要求我们在这个被他揭露的世界面前担负起责任来,萨特认为:
“精神产品这个既是具体的又是想象出来的客体只有在作者和读者的联合努力之下才能出现。只有为了别人,才有艺术;只有通过别人,才有艺术。”由此出发,萨特进而探讨了阅读——欣赏问题:
“阅读过程是一个预测和期待的过程。”作者为了引导读者而设置路标,但连接路标向前迈进的则是读者。因此他说:
“阅读是引导下的创作。”作品在欣赏中依附于欣赏者的主观意图而存在。作品的存在是同欣赏者的角度、状况及其能力、水平相对应的,萨特认为:
“既然创造只能在阅读中完成,既然艺术家必须委托另一个人来完成他开始做的事情,既然他只有通过读者的意识才能体会到他对于自己的作品而言是最主要的,因此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一次召唤。”文章来源:《戏剧文学》 网址: http://www.xjwxzz.cn/zonghexinwen/2022/1207/592.html